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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區時期,國共兩黨不獨以兵為戰,且以商為戰。面對國民黨的兵之並吞、商之掊克,中共一手抓軍事,一手操商務,從兩條戰線展開絕地反擊。蘇維埃政府嚴格遵循經濟運行規律,充分發揮市場調節作用,大力推行公營、合營和私營商業並存的開明政策,促進商品生產與流通。
匡亂反正 補偏救弊
1927年8月,大革命失敗後,中共召開“八七”會議,作出瞭爭取小資產階級、團結一般手工業者和商人的決定。但在11月召開的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上,有人卻又主觀地認為資產階級已經成瞭絕對的反革命勢力,店東、小廠主,以及所謂的中小商人,也是革命的障礙,應當毫無顧惜地予以殲滅。此後很長一段時期,中共的工商業政策雖然見善必遷、過而能改,但始終沒有跳出把商品經濟、剩餘價值等同於資本主義剝削的思維定勢,黨內左傾盲動主義錯誤思潮逆流湧動。在國民黨殘酷的軍事“圍剿”和嚴密的經濟封鎖下,蘇區各地有識之士紛紛奮袂而起,為救亡圖存、富民強兵奔走呼號、鉤深索隱。
毛澤東頂住壓力,率先在湘贛邊界試行自由交易、公買公賣、保護中小商人做買賣的寬松政策。1929年9月28日,中共中央也給紅四軍前委發來指示信,首次明確要求保護工農經濟流通,對城市中小商人不再進行經濟沒收。
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成立後,臨時中央政府制定、頒佈瞭一系列保證商貿自由的法規條例,許以借貸扶助、免征減稅等優惠政策,鼓勵私人資本投資興業,參與蘇區經濟建設。但是,與此同時,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影響也在逐漸擴大、蔓延,地主、富農所經營的工商業被完全剝奪,私營工商業主被打入另類,無權選舉代表參政議政;機械地執行過高經濟要求的《勞動法》,大幅提高營業所得稅的累進稅率、降低商業稅的起征點,對私有資本采取“吃完再說,不管將來”的不負責任態度。
凡此種種無異於自殺的左傾經濟政策,嚴重削弱瞭蘇區的經濟力。1934年10月,中央蘇區局勢急劇惡化,經濟先於軍事徹底崩潰,中央紅軍主力被迫退出中央蘇區,實施戰略大轉移。長征勝利結束後,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在陜北成立瞭西北辦事處,一反過去將私營業主當作革命對象的常態,鄭重宣佈免除一切工商業捐稅、關稅和營業稅,敞開輸出除糧食、軍用品之外的所有生產品,允許蘇區內外正當的大小資本傢投資各種工商業,並享有充分的經營自由和選舉、被選舉權……至此,年輕幼稚的中共歷經劫難,在政治上已經日臻成熟。
商者無域 相融共生
由於蘇區大多地處窮鄉僻壤,地理環境封閉,自給自足的小農自然經濟占主導地位,零星散佈的中小商人連接城鄉,溝通產銷,構成瞭商品交換與資本流通的主體。
土地革命爆發伊始,根據地內的私營工商業更是首當其沖。盲動過後,災難性的惡果很快呈現:物資斷流、市井蕭條、民生凋敝,紅軍被孤立,生存受到挑戰。
中共“六大”吸取教訓,及時調整方針政策,提出“保存商業的貨物交易,戰勝均產主義的傾向”。毛澤東頒佈“三大紀律、六項註意”,要求部隊“隻打土豪,不打商人”,力戒強買強賣、欺商霸市和侵店越貨等陳規陋習。
蘇維埃政府鼓勵、保護私營工商業不含糊,“對資本傢實行讓步”,“使他們有利可圖”,極大地調動瞭紅、白區域間大小商人的積極性。他們“八仙過海、各顯神通”,有的肩挑背馱,有的船載水運;有的假扮乞丐、僧侶,有的偽裝國軍、豪紳;有的把食鹽藏在糞桶夾層裡,有的把藥材埋進動物屍體內……想方設法輸出蘇區多餘的農副土產,舶入蘇區必需的日用百貨。其辦法之多樣、行動之隱秘;成分之復雜、關系之微妙,令國民黨當局氣急敗壞:“奸商土劣賄買放行,各機關亦聞有朋比為奸!”而又無可奈何:“是民是匪莫可辨認,一概拒絕殊有為難。”
隨著經濟政策的不斷豐富和完善,曾經一度遭受破壞的私營工商業得以迅速恢復、蓬勃發展。在“紅色經濟特區”贛縣與“白色堡壘”贛州交界的江口港,每逢圩期都有上百艘贛州商船在此集結,“廣裕興”、“廣益昌”和利民百貨等商號,憑借廣東軍閥陳濟棠、李振球的特殊後臺背景,半公開化地跟蘇區開展大宗貨物交易,月營業額逾百萬元。“紅色小上海”汀州城區商店林立、貨如輪轉,私營商鋪多達367傢,還辟有兩個大型市場,每天千商雲集、萬民潮湧,僅大米一項,日交易量就在六七萬斤以上。赤白區物資交易日趨活躍,供銷兩旺,蘇區境內商賈愈繁,設市愈盛,國民黨煞費苦心炮制的禁運令成瞭一紙空文,喪盡天良編織的封鎖網形同虛設。
利不虧義 有商不奸
俗話說:“無商不奸。”有商人隻認“有奶便是娘”硬道理,趁機囤積居奇,大發戰爭財。他們每每以一擔0.5元的低價從蘇區購進稻谷,以一擔5元的高價轉賣到白區;然後又以一元7斤的低價從白區購進食鹽,以一元0.7斤的高價轉賣到蘇區,一買一賣相遞下來,在幫助蘇區軍民解套開鎖的同時,毫不客氣地掏空瞭他們幹癟的腰包。
為瞭維護蘇區軍民的經濟利益,抵禦投機商人的中間盤剝,平抑物價,穩定市場,蘇維埃政府高度重視發展公營、合營商業,培植公平、公正的主導力量,對私營商業采取既放又收的靈活策略,加強必要的監管。
1928年5月,紅四軍利用打土豪、對敵作戰所得物資和款項,在井岡山茨坪店上村創辦瞭蘇區首傢公營商店——新遂邊陲特別區工農兵政府公賣處,並發動群眾集資入股,在大井、小井、羅浮等鄉鎮開設合作商業性質的公賣處。同年10月,贛西南蘇區的吉安縣東固區依靠政府撥款和群眾集資,創辦瞭蘇區首傢消費合作社。閩浙贛蘇區早在1930年秋就開始面向白區開放市場,互通有無,次年夏又在赤白交界的邊境村鎮設立瞭蘇區首批對外貿易處。中央蘇區也相繼成立瞭中央國民經濟部、國傢對外貿易總局和中央消費合作總社等商業管理組織,分支機構遍地開花,業務范圍包羅萬象,有組織、有計劃、多渠道地開展對外貿易活動。
商場如戰場,戰爭年代的商場環境更險惡、情況更復雜,商人面臨的挑戰更為嚴峻。蘇維埃政府為此專門舉辦培訓班,從部隊、軍校和民間挑選軍政素質過硬、德才兼備的骨幹分子,培養、組建自己的專職商貿幹部和秘密采辦員、交通員隊伍。這個特殊群體身處對敵鬥爭前沿陣地,操縱紅色政權經濟命脈,從事的是一門專業性很強、風險性很大的職業,他們既是物資供應工作者,同時又是政治工作者和革命的地下工作者,被統稱為“紅色商人”。紅色商人不以個人發傢致富、招財進寶為目的,而以革奸鏟暴、濟世救民為己任,有別於古今中外任何販夫走卒、市儈奸商。他們餐風宿水穿行於城鄉之間,披星戴月奔忙在生意場上,沒有回扣拿,也沒有工資領。
贛西采運處主任程海存原本傢境殷實,其父在萍鄉城內開著一間“春和生”藥店,但他不願安常處順、坐享其成,利用自傢藥店作掩護,為根據地采運物資、傳遞情報不計其數。在被敵人察覺、險象環生的情況下,他並沒有及時見好就收、知難而退,最後不幸被捕遇害,禍及傢族。在吉兇難卜、神鬼莫測的商戰中,閩浙贛蘇區的幾百名專職采辦員也大部分犧牲瞭。
就這樣,紅商與白商二惠競爽,桴鼓相應;公營、合營與私營三位一體,輔車相依,各種資源萬流歸川,匯成江海,疏通瞭蘇區大地的旺盛血脈,澆鑄瞭紅色政權的堅強肌體。中共在蘇區時期的商業實踐,有成功也有失敗,為新中國社會主義商業體系的建立與發展,積累瞭豐富的經驗和深刻的教訓。(王衛斌)
責編:孫麗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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